正如硬糖君已经反复论述的,影视寒冬、三年疫情、降本增效……诸多原因促使国内剧集市场进入洗牌期。这两年,我们见证了不少新公司一战成名,也见证了一些老厂牌陷入困局。正午阳光就属于后者。
2022年,正午阳光共播出了5部剧。其中仅《开端》口碑收视双赢,《相逢时节》与《欢乐颂3》双双跌至豆瓣5分以下,《欢迎光临》没什么正面的存在感,《县委大院》不算烂剧但也不及预期——该剧自立项起,市场就是将其与《人民的名义》对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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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代戏上的短板、久被诟病的落后性别意识,这些虽然不至于撼动正午阳光在B端的江湖地位,却足以冲击群众心中“正午出品、必属精品”的品牌印象。
就说这个4月,在仙侠剧《长月烬明》和姐弟恋《爱情而已》的营销攻势下,《欢乐颂4》的开播显得存在感稀薄。但一系列开拍与开播的消息,还是将正午阳光带回到人们视野。
吸纳年轻流量、重回古装赛道、突破生产闭环,正午的求变之心不可谓不诚。而从2015年走来,正午并不是第一次直面品牌争议,要说措手不及、陷于被动那绝不至于,但相比单纯的题材、业务取舍,这次正午做出的应对中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。
流量人与流量剧
正午最直观的变化在卡司。
正午阳光成名之初,“熟人阵容”与“强迫症剧组”、“演员不够幕后来凑”一同构成了这家宝藏公司的周边美谈。2015-2016年,由于正午剧批量释放,靳东、王凯、刘奕君、刘敏涛、岳旸等人短短两年间就完成了二搭甚至三搭,以各种身份反复同框,效果堪比当年的TVB。
不过很快,正午阳光在2017年(《外科风云》《欢乐颂2》)迎来了第一次口碑危机,连带着“熟人阵容”也从萌点变成了槽点。与此同时,艺人身价飞涨、粉圈冲突不断,都超出这家传统制作公司的负荷。最终,正午阳光“壮士断腕”,在该年9月宣布取消艺人经纪版块,专注内容制作。
在此之后,正午剧的演员阵容流动性大大提高。除了主角有了更多选择,配角团也不断有新人补充进来:比如刘钧、刘琳逐渐接替刘奕君、刘敏涛,成为正午剧中父母类角色的常见人选;《开端》的“锅姨”刘丹、“司机”黄觉也都参演了正午近期开机的《大江大河3》。
不过此前,正午吸纳的主要是长红或翻红的中生代实力派。直到2020年前后,年轻流量与95、00生花也开始进入其选角视野:
《乔家的儿女》的白宇、张晚意,《相逢时节》的张艺兴、王楚然;《开端》交给了童星初长成的赵今麦与当时仍有“综艺咖”标签的白敬亭;宋祖儿、张新成分别经过《乔家的儿女》与《县委大院》的“试用期”后,开始在正午新剧《艰难的制造》中担任主角。
正午的这种演员阵容变化,一方面受到艺人市场与观众喜好的影响,另一方面也与其内容布局有关。
过去,正午阳光作品的常见模式是横向群像、纵向史诗,但叙述重点往往还是会放到青年、中年而非少年。小生小花、谈情说爱在正午剧里只能是点缀,很少成为主角。
如今这一点似乎也在发生改变。去年曾经遛过王俊凯、又被“吴露可逃”(吴磊、赵露思CP)一通炒的《樱桃琥珀》,就是一部蕴含了年代青春元素、有青梅竹马标签的“都市爱情小品”,直到结局两人结婚时,也不过二十出头。
更加值得一提的是,时隔多年,正午重回古装赛道,在日前的香港国际影视展上公布了3个古装项目,除了观众熟悉的《琅琊榜3》,还有神话剧《逍遥游》与武侠剧《雨霖铃》,都是正午之前未曾触及的、比较市场化的题材。
前者看简介是星君与少女的虐恋,后者则是展昭同人文。可想而知,主角多半不会是中年人。
正午正在全面拥抱年轻人,不仅包括台前,也包括幕后。
这个4月,除了《欢乐颂4》,正午阳光“光合”影视人才扶持计划中的首批8部短片作品也依次在腾讯视频上线。尽管计划重在扶持,目前并没有信息显示选拔出的人才是否会被正午或平台方签约。但这项计划2021年的官宣物料中曾提到,优秀参赛者可获得参与正午阳光影视项目创作的机会。
以内部“传帮带”著称的正午,终于打算吸纳外部新人了吗?
风水轮流转
内容行业始终存在不确定性,“XX出品,必属精品”,不论是创作者还是厂牌都难以撑起这样的期待。与其说正午走下神坛,不如说,正午的“神坛”本来就是特定时期的馈赠。
2015年前后,IP、流量偶像与网络平台令资本找到了进军影视的捷径。在影视产量暴涨的同时,行业各环节都涌入了一批门外汉,跟风炮制出各种畸形项目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坚持启用实力演员、不媚青,能将网文《琅琊榜》拍出正剧范儿、不流俗,并且成本分配健康、班底业务纯熟的正午阳光自然是一股难得的清流,值得各种溢美之词。
而如今,影视寒冬驱除了投机者,专业主义回归,平台交足学费后也更为精明懂行,“降本增效”喊得出也做得到,有明显硬伤的烂剧大大减少。
现实题材、戏骨阵容、高完成度的项目不再是正午的独门绝技。“六大”里的柠萌、新丽、华策,包括“六大”之外许多后发力的公司(如留白影视《狂飙》、华视娱乐《警察荣誉》、传递娱乐《理想之城》)都做得到,也都积极在做。
如此,大家对正午自然越来越能以平常心看待。与此同时,正午自身的问题也逐渐暴露。
后疫情时代给剧集行业提出了许多新挑战,其中之一便是都市剧需要新的打开方式。社会话题剧套路明显,贩卖焦虑;女性群像剧过度开发,提早过气;姐弟恋几经翻炒,都落得雷声大雨点小;田园治愈倒是输出了几部圈层爆款,但细想思路都比较讨巧,并没有正面答题。
而曾经带火原生家庭梗的正午阳光,这次并没能占据先手。相反,《我是余欢水》硬cue女权的台词、《相逢时节》对简家大女儿的处理以及《欢迎光临》的骚扰式求爱都曾引起争议,限制了这几部作品的口碑发酵。
“直男团队”最早还算个萌点,而如今社会性别对立愈演愈烈,在这方面缺乏敏感度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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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重要的是,剧集市场进入洗牌期,老牌公司按理说应该注重维持地位与口碑,正午却偏偏没有这样做的条件。
最破坏公司“人设”、招来最多质疑的《欢乐颂》续集,当初是三、四、五季一起官宣上马的,不能因为前两部失败就立马切割。之后正午还会有家庭教育题材的《以子之名》,以及“控诉无节制内耗”的《凡人歌》。后者改编自纪静蓉小说《我不是废柴》,与《欢迎光临》可能比较相似。
说到底,都市剧不是悬疑、武侠,可做可不做。不管是为了占住身位还是商业价值,正午都不可能放弃这条赛道。
更重要的是,人才方面,孔笙已经六十多岁,还常被主旋律任务剧征用,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公司开拓新类型时一马当先。正午二代导演张开宙、简川訸、孙墨龙等则水平参差,最终造成正午剧虽然产量提高了、作品成绩波动却较以往更为剧烈的情况,影响到公司的口碑形象。
可以说,正午阳光,成也闭环,困也闭环。
正午的闭环
正午阳光是一个非常齐备的厂牌,从前期的故事开发,到中期的拍摄制作(甚至特效),再到后期的宣传发行,都有惯用的员工班底或固定的合作对象,对外部依赖很少。与此同时,从山影出来的正午还保留着传帮带的传统,目前比较知名的二代导演、二代制片人多为内部提拔:
元老孔笙是国内摄像转导演最成功的案例之一,受其影响,正午的摄像转型类导演很多。李雪、张开宙、孙墨龙都是孔笙的徒弟,自00年代开始,跟随他在山影从摄像、分组导演、联合执导一路做起,到正午阳光时期相继独立执导作品。
与之类似,《欢迎光临》《开端》的制片人赵子煜,《乔家的儿女》的制片人李纪山,《相逢时节》的制片人房辉,也是在山影时期就在侯鸿亮、孔笙等人的作品中担任制片主任、导演助理等工作。2021年之后,侯鸿亮改挂“总制片人”头衔,这些二代制片人开始登台亮相。
这一模式的优势十分明显。首先,可以节省掉外聘人员、临时组建剧组的金钱成本、时间成本与沟通成本,提升效能,减少损耗。
其次,熟人班底执行力强、向心力强,作品完成度更有保证。尽管扩大产能之后,正午剧的上限时高时低飘忽不定,下限却是一如既往的稳定,制作很少掉链子,能够给不够成熟的编剧导演兜底。
事实上,正午的许多热剧都是成长中的二代导演搭配跨界当编剧的原著作者,而非各领域中已经发育成熟的大拿。这些作品的成功除了要归功于侯鸿亮这样强有力的大制片人,也不能忽视如臂使指的制作团队,以及物美价廉的配角阵容。这或许是正午与TVB的又一大相似之处。
但正如上文所说,降本增效之后,国剧水准整体回升,专业制作、高完成度不再是一种可以单拎出来讲的优势,观众想要得到更多。如此,就不能不再探讨一下正午这种培养模式的问题。
一是成长速度问题。摄像、制片主任相当于片场一线岗位,导演、制片人则要掌控全剧、把控创作。前者要求技巧与经验,后者除此之外还需要一定的艺术天赋,如今可能还要加上一条对市场、对舆情的敏感度。
用编剧打个比方,能够卖出IP的作家都可以算是具备故事才华的人,转型编剧只是再学习一种技巧而已,因此可以速成。反过来却不一定说得通了,因为技巧可以教,才华却没法后天学。
张开宙就是一个比较鲜明的例子。尽管背靠正午的他迅速积累了许多热剧实绩,但至今不是一个令观众放心的导演。论摄影,他的功力与审美都很在线;但说到对于节奏和表演的把握,槽点数不胜数。
此外,固定班底与内部传帮带所造就的审美趋同也是一把双刃剑。往好里说是作品自成一派好辨认,往坏里说,就是直男思想雷打不动、代代相传。这么多年来,正午改编女频IP时总是IP来适应公司,而不是公司去贴合IP。只不过成片拿出来是精品剧,这些问题才不会被计较。而如今口碑光环已经消退很多,这便容易成为隐忧。
所以说,也别怪硬糖君对正午的光合计划多想。打破闭环、吸纳新人,可能是关系正午未来的关键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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