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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潘玉毅
“翻开1992年版《慈溪县志》第一页,就能看到童家岙。远近高低的山,一弯机耕路,一畈油菜花。墨绿、褐黄,还有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明黄……”偶然读到王孙荣老师写的关于我的故乡的一段文字,被其深深地吸引了去。恍惚间,时光穿过纸上文字,回到了二十几年前,将我儿时所见的景象一一串起。
我爱江南风光好,河边柳色菜花黄。
在我小的时候,哪儿都不必去,站在家门口就能看见油菜花。农村里家家都有田地,地里皆种油菜花,而且是成片成片地种。当春天的惊雷响过,雨水落过,再去看那田间地头,黄灿灿的花儿镶满了所有旱田和水田,仿佛太阳落到地上摔碎了,金色的阳光变成了金色的花朵,蔚为壮观。
凡有流水处,皆有石子路。临河的石子路上,未知是有心人刻意栽种,还是前一年的花粉曾经飘过此处,也开得煞是好看。一朵接一朵,一簇接一簇,数量虽不算多,却是疏疏密密,错落有致,将江南风光点缀得恰到好处。
看到油菜花,我们也就看到了蜜蜂和蝴蝶。蜜蜂噙在花枝上,贪婪地吸食着花粉。蝴蝶则在花间穿来穿去,似乎被美丽的花瓣勾走了魂灵。小孩子对于油菜花的喜爱似乎亘古以来从未变过。宋人杨万里在徐公店留宿时,写下过这样一首诗:“篱落疏疏一径深,树头花落未成阴。儿童急走追黄蝶,飞入菜花无处寻。”油菜花长成时,常常有一米多高,小孩子一旦进入油菜花田,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,站在田外的人很难看得见他们。
许多如我一般的85后少年时代最爱“迷路花海”,放了学,穿过野草青青的田埂,从这一片油菜花田窜入另一片油菜花田,去追逐那吓得走跳如飞的田鸡。这一追逐,就是二十余年,从一个动作变成了一段回忆。此时,田畈里放风筝的人也多了。老鹰、鹞子、蜻蜓、蜈蚣……风筝在天上飞,油菜花在地上开。孩子们看看风筝又看看花,喜悦的表情写满脸上。
与小孩不同,成年人春日里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踏花归。于春天绽放的花有很多种,但似乎只有在油菜花丛里走一圈,才能真正地称作“踏花”。风一吹,花簌簌地落下,足迹所至,尽是芬芳。差不多这个时候,懒散劲就该上来了,只想好好地打个盹,但又生恐出去以后再回来时已无此刻的愉悦心情,故而不想远离这片花海。于是,索性闭上眼睛,在花丛里漫无目的地徜徉,慢慢地走,慢慢地放空。
天空净几许,心静如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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